从绮扬开始，接着是灵诗、柳亦朝、柳亦夕，再回到绮扬，天宸用强劲的跳发球将她们逐个打击。
柳亦夕那待宰羔羊一样的眼神清晰地在脑海中回放，让若夏不寒而栗。
恶魔对自己的忠犬们，都毫不留情地痛下杀手。
若夏坐在休息区的长凳上，视线定格在脚下的蓝色塑胶地板，她的身旁放着打开了盖的水瓶，却一动没动。
刚刚的那一局，若夏所在的红队赢了。但她们和输掉的白队一样，并没有欢呼雀跃。大家都心事重重地坐在长凳上，默默地喝水、整理护具，休息区被冰冷的气氛笼罩着。
恶魔！恶魔！
若夏的手紧紧地抓着训练服的下摆，布料在手中皱成一团。
只是一场小小的社内练习赛，都要不择手段地赢下来吗？
“跟她在同一个球队，是幸运还是不幸呢？”
若夏的手轻轻地颤抖着
“慕容！”
响亮的声音像一声惊雷，将休息区的寒冰炸开。
正在整理手指绷带的天宸，停下了动作抬起头来。绮扬双手插在腰间，正怒目俯瞰着她。
“本殿是不会怕你的！下一局，尽管用你的火弩炮吧！”
不愧是公主殿下，经受了上一局的沉重打击，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重新振奋了。
天宸扬起眉毛，轻笑一声。
“呵，就这么想输吗？我说过吧，输掉的话会被严厉惩罚哦。”
“无非就是擦地板打扫街道，本殿才不会害怕。而且，本殿才不会输！”
“对了！”
似乎想起了什么，天宸向林优转过头去。
“经理，请将《社内规则——惩罚条例》拿过来。”
社内规则——惩罚条例？这是什么？
若夏、绮扬和灵诗她们面面相觑，从来没听说过啊。
林优从房间里推出一个带滑轮的小支架，上面放着一本比百科全书还要厚的硬皮书。因为书太大了所以还特制了带滑轮的支架。书被精美的支架斜斜地托起，深红色的硬皮表面上，镶嵌着金色的猎鹰徽章，下面刻印着拉丁文字母，看起来就跟在博物馆见过的古代法典一样。
这么厚的书是惩罚条例？！
若夏仿佛已经感受到了鞭子抽在自己身上的热辣滋味。
“这是经理花了很多精力编纂的社内法典，大家一定要好好使用哦。”
天宸走到法典旁边，手指抚上皮质的表面，露出满意的微笑。她翻开书，厚厚的羊皮书页一翻动就发出悦耳的“沙沙”声。
“哦——会长大人，真是别出心裁的惩罚呢。”
天宸指着书中的一处，琥珀色的眼睛带着笑意看向林优。
“原来会长大人有这样的爱好呢。”
林优走上前去，眼睛扫过天宸所指的地方，脸倏地一下涨红了。
“这、这不算什么吧？里面90%的内容可都是你提供的！”
听到这样的话，若夏觉得头皮开始发麻。
里面都写了些什么？
红队和白队的球员们都围了上来，用好奇和恐惧的心情注视着这本法典。
“慕容你写了些什么内容？”
绮扬扑了上来，被天宸伸出手臂挡住。
“今天比赛输掉的一方，就用第1800号惩罚条例吧，主裁判？”
“我没意见。”
林优耸耸肩膀，细框眼镜后面，细长的眼睛似笑非笑。
当然了，经理是不用上场比赛的，输赢怎么样都跟她没关系。所以她一定尽情地抒写了喜欢的惩罚手段吧。
“第1800号是什么？”
绮扬努力地试图拉开天宸的手臂，但对方坚持着不让她靠近法典。
“比赛完后你就知道了，因为你一定会被惩罚的。”
天宸“啪”地合上了书，转头看向林优。
林优吹响了口中的哨子。
“主裁判鸣哨，该上场了。”
“等一下！本殿要看到第1800号是什么！”
绮扬还在奋力靠近法典，却被灵诗和阮潇拉着离开了。
“公主殿下，比赛就要开始了！”
“不管内容是什么，我们只要赢了不就好了吗？”
“说得对，灵诗！就让慕容被惩罚吧，哈哈哈哈！”
恶魔社长被惩罚？！
迈步走上球场的若夏忽然意识到，如果红队输了，天宸也是会被惩罚的！
好想输掉。
第二局开始。
天宸第一个发球。若夏听袁媛讲过，在布置站位表的时候，通常都会把全队发球最好的人安排在第一个。
因此当天宸的胳膊下夹着球走向白线的时候，白队全员的脸上都露出了惶恐的神色。
“呵。”
亚麻色头发的恶魔不屑地轻笑了一声，低低地抛起球，扬起手挥了出去。
只是一个普通的直球，白队松了一口气。后排的灵诗将球接了起来，传给了前排的柳亦朝。她看也没看站在网前的绮扬，将球传给了后排自己的妹妹。亦夕离球网太远，只好轻轻地拍了过去。
防守！
站在后排防守的若夏紧紧地盯着球，判断好了落点，冲上去伸出手臂。
像一只球拍，用脚传递全身的力量，轻轻地将球弹起来。皮球的速度并不快，它碰到若夏的手臂，准确地飞去了天宸的方向。
“Perfect！”
天宸表扬了一句，将球传了起来。
我做得不错吧？若夏的心里一阵欣喜，向对面的灵诗投去感谢的目光。
球传给了现在站在四号位的阮潇，因为她的身高，天宸特意传出了较高的球。
“上吧，阮潇，别害怕！”
若夏暗暗地为她的同伴鼓劲。
阮潇却紧张得脸色发白，惊恐中忘记了脚下的步法，只好笨拙地跳了起来，伸长了手臂却没有碰到球。球从空中直直地落在地上。
“1:0，白队得分。”
林优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，天宸稍微皱了皱眉头。
若夏上前去拍了拍阮潇，帮助她放松，自己却紧张了起来。
对方有两个厉害的攻手，这边可是一个都没有。副社长袁媛的一传和二传技术都很不错，扣球却不擅长。自己只能算勉强能扣球。这样没有攻击力的球队，要怎么才能赢？
果然如若夏所料，白队的两个主要攻击力不断地得分。而自己对这两位身高180CM的攻手一筹莫展，到现在还没有一次拦住过她们。
比分很快就到了15：10，红队差得太远了。
“如果我能拦网的话，就不会输掉这么多分了。”
若夏自责地用眼角偷瞄天宸，从那逐渐阴沉的脸色看来，她大概已经处于恶魔变身的咏唱阶段了。
袁媛在身后发球，白队将球接了起来，传给了作为二传的灵诗。
完了，又会被白队得分了。
若夏死死地盯着灵诗手中的球，咬紧了嘴唇。
这次一定要拦截住她们的进攻！
柳亦朝站在球网左边，若夏转动着眼珠瞄着那个方位，准备起跳。
球从灵诗的手臂上弹了出去，却没有飞向左边的柳亦朝。
球传给了右边的绮扬！
若夏倒吸了一口凉气，判断失误了！她立即转过身，调整步法，冲向了球网的右边。
橙黄色的球缓慢移动，犹如悬停在空中。绮扬仰起头，眼中映出点点星光，她挥起双臂，轻盈地跃到了半空中，黑色的发丝在身后扬起。
在挥臂击球之前的一瞬，她看见面前升起了一道高墙——那是若夏的手臂。
虽然判断失误，但若夏还是赶上了。
对不起了公主殿下，我要在这里截杀你。
若夏张开双臂，在网上织出了一道防护结界，它们高高地伸过球网，从空中投下阴影。
抱歉，绮扬同学，初次扣球的你，是无法通过我全力张开的防护力场的。
若夏带着歉意俯瞰着在空中比她低了一头的绮扬。
“啪！”
手掌与球碰触发出充实而饱满的声音，绮扬没有丝毫犹豫，她挥下手臂，橙黄色的影子化为一道闪电，绕过结界，击中了红队的球场。
“16:10！白队得分！”
林优吹响了哨子。
“YES！”
绮扬兴奋地跳了起来，欢呼着冲向灵诗，向她伸出了左手。
“传得漂亮！灵诗！”
灵诗迎了上去，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，给了公主殿下一个响亮的击掌。
“好厉害啊！绮扬同学！这就是超新星绝杀吗？”
“不，这是足以使空间扭曲的幻影瞬移绝杀！
“好难记的名字啊。”
白队在欢呼雀跃之时，红队却陷入了沉默。
从空中落下后，若夏一直定定地站在原地，她的胸脯起伏着，瞪大眼睛望着绮扬，脑海中一遍遍地回放着刚才那个画面：橙黄色的球以无法预料的诡异角度，绕过了自己的手臂，飞向红队球场。
“我已经在她的上空封死了所有的线路，却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事情。只有她才能做到的事情。”
这就是跟我们不同的，“镜像”的力量吗？
冰冷的汗珠沿着若夏的脸颊流下。
“原来她是用左手的吗？”
天宸的声音从背后传来，她来到若夏身边，视线穿过球网看着绮扬。
“要早点习惯她的左手轨迹啊。”
“看见了吗？慕容！你看见了吗？！本殿比你厉害吧！”
绮扬扑到了网前，神采飞扬地摇晃着球网。
“哼。”
天宸冷冷地看了她一眼，没有说话，转身向自己的站位走去。
身旁的温度，好像突然下降了。若夏抱住双臂，感觉到渗入肌肤的寒意。
白队原本就有两个厉害的攻手，现在又多了绮扬那难缠的左手进攻，形势更加危险。
我们会就这样输掉吗？
若夏看向天宸，她正阴沉地透过球网望着对面。
变身的咏唱已经完成了吧？恶魔社长绝对不会允许红队轻易输掉。如果轮到她发球的话，一定会使出火弩炮的。
遗憾的是，现在仍是白队发球。
庆幸的是灵诗的发球没有威胁，后排的袁媛上前两步，将球稳稳地垫给天宸。
来吧！
若夏弯下身体，自己是唯一的攻击力量，天宸一定会传球过来。
因为助跑需要很长的距离，所以她远远地退到球场的白线外面，脚掌微微从地面抬起，随时准备蹬地跨步。
只要球从天宸的手中一传出，她就会像离弦的箭一样跃上空中。
球接近了天宸的头顶，她伸出了双臂——
来了！
若夏刚要挥动双臂，脚掌却冻结在地面。她睁大眼睛，看着天宸自己跃上了空中，在空中急速转身的同时右臂挥下，电光火石之间，一道幻影掠过人群，在白队全员的错愕中，球砸在了她们的脚边！
这、这是？！
“16:11！二传直接进攻得分！”
林优在主裁判台上喊了出来。
好可怕的力量，空中转身挥臂，一气呵成没有丝毫凝滞。而且这没有助跑的扣球，力道也完全不输给双胞胎的大力扣杀。
若夏微凉的皮肤上起了一层疙瘩，她打了个寒噤。
这个恶魔，到底隐藏了多少实力？
天宸的视线掠过对面的绮扬，嘴角勾起微笑。公主殿下涨红了脸咬住牙齿，说不出话来。
展现出进攻力量的天宸，挽回了红队的败势。被白队压制已久的斗志，也在红队全员的体内重新燃烧起来。
我们不想输！
若夏和阮潇、袁媛一样，眼中流露出对抗的决心。
将惩罚抛到了脑后，只是单纯地想要获胜。
双胞胎的扣球，逐渐防守了起来，若夏的进攻，也变得厉害了起来。
全员一起努力的力量无法阻挡，红队接连得分，比分追到了20：21。
轮到了天宸发球。
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。她会重演第一局的结局吗？用压倒性的绝技强制将比分追上？
我根本就不应该怀疑。
若夏摇摇头，看着天宸托起球，走向球场最远端。
犹如脱膛的炮弹般，从球场远端发射出的流星，直直地砸在了白队的球场上。
沉默的白队，也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命运。
接连五发炮弹，直接将比分拉到了25:21。
红队获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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